“嗡嗡嗡，嗡嗡嗡--”

床邊手機的屏幕亮了幾次，又暗了下去。

“餵，”

言晞迷迷糊糊地接通電話，睡眼朦朧。她打著哈欠看了下屏幕，“沈妍？”

話筒對面的人顯然很急，語速飛快，“小媛媛，江湖救急！”

“怎麽了？”沈妍做事一向風風火火，言晞早已見怪不怪了。

“兩點能不能幫我去禮堂簽到，我現在趕不過去了。”電話那頭還夾雜著嘈雜的人群聲，“拜托拜托，我這學期的學分靠你了。”

“禮堂？優秀畢業生回校宣講會？”

“對，就是這個。嗳，我手機快沒電了，就這樣啊，兩點大禮堂！回來請你吃飯！”

嘟嘟嘟----

對面的沈妍火急火燎地掛了電話，言晞無奈地看了暗下去的屏幕，認命地從床上爬起。

A大有一項學分是靠聽講座得來的，言晞早在開學初就湊足了。

優秀畢業生---

她盯著鏡子裏滿嘴泡沫的自己，忍不住扯了下嘴角，什麽時候也能輪到她呢？

***

“親愛的老師，同學們，大家下午好！今天，我們有幸邀請到……”

千篇一律的開場白，言晞環視了一圈，只有零零散散幾個人在聽，其他的人都低頭做自己的事，手機投射到臉上的光線很是顯眼。

她換了個姿勢，開始構思自己下一本小說大綱，手頭的已經接近尾聲了，她打算換個題突破自己，可惜到現在還沒找到合適的素材。

寫什麽好呢？

……

沈思間，原本安靜的禮堂突然躁動起來。

“天哪，好帥！”

“我準備換老公了……”

“……裴氏集團，是我想的那個嗎？”

“好看到犯規啊啊啊啊---”

……

臺下人聲鼎沸，言晞輕笑了一聲，眸光隨意地往臺上一瞥，四目相對，交匯的視線穿過茫茫人海，怎麽是他---

裴衍之。

言晞瞪大了雙眸，不可置信地盯著臺上淺笑的男人，雖然兩人隔得很遠，可她還是確定剛才他也看見自己了。

心跳莫名其妙地開始加速，好似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興奮。

怪不得他經常出現在那家咖啡館，原來他也是A大的。

低沈渾厚的聲音透過話筒，傳遍了整個禮堂。

熠熠生輝，不過如此。

有些人，天生就是就是為了舞臺而生。

言晞癡迷地盯著臺上侃侃而談的男人，眸光迷醉，臺上的他，少了平時的溫柔親和，耀眼得發光，舉手投足間，是運籌帷幄的自信。

裴衍之的演講並不長，他來A大本來就是臨時起意，當然不會喧賓奪主。

……

鬧哄哄的人聲過後，禮堂又恢覆了平日的肅靜。

人去樓空，偌大的禮堂只剩下言晞一人。

“又見面了。”

垂眸間，一雙黑色程亮的皮鞋映入眼簾。

言晞驚訝地擡頭，眼裏滿是不可置信，“裴，裴先生。”

剛才她還聽見隔壁的女生說裴衍之在停車場，所以她們才趕著過去，怎麽現在---

裴衍之擡手，動作熟稔般地揉了她的腦袋，“叫我名字吧。”

“啊？！”

許是言晞的表情太過震驚，裴衍之忍不住一撇，眉梢間均是笑意，“怎麽說也算是你學長。”

他側身，眉毛一動，“還是我在你眼裏有那麽老？”

言晞趕忙否認，搖頭如搗蒜，“那我叫你學長？”

女孩的語氣透著一股小心翼翼和羞赧。

裴衍之斂眸，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眼瞼處留下一片陰影，不容置喙地拒絕，“不行。”他挑眉盯著她泛紅的雙頰，“學長有千千萬萬個，裴衍之只有一個。”

“……”

***

直到上了車，言晞還是懵的，想不通自己是怎麽被他忽悠上了車。

“我……”她遲疑了一下，“要不要去後面坐？”

手指向著後面的位子，眼光閃爍。

“嗯？”他好笑地盯著她，“怕我對你做什麽？”

“不不不---”言晞慌忙擺手，小聲囁嚅，“我坐副駕駛座，你女朋友會不會不高興啊？”

說完，她不好意思擡眼看裴衍之，手指不停地絞著安全帶。

頭頂傳來裴衍之低低的笑聲，言晞的頭埋得更低了，耳根子早已泛紅。

“寫小說的人，想象力都這麽好嗎？”他側身，棕褐色的眸子溢滿了笑意，“放心，我沒女朋友。”

頓了下，又補充了一句，“也沒結婚。”

***

A市近海，最出名的莫過於島上的海鮮。

言晞詫異地盯著窗外，夕陽西下，澄澈碧藍的海水倒映著落日的餘暉，折射出淡黃色的光芒。海風拂過，水波蕩漾，一輪紅日隨著海水搖搖擺擺。

她調低了車窗，混雜著大海特有的鹹味迅速溜進五官。

想到隔壁的男人，言晞悄悄吐了下舌頭，又把窗戶調高。

發現她的小動作，裴衍之情不自禁地往上勾了下嘴角，真是個小孩子。

……

今年政府在A市和南島之間修建了一座橋，避免了在碼頭等船的時間。

言晞跟著裴衍之下車，走進了一家海鮮餐廳。

餐廳距離海岸線不遠，靠窗的位置還能看見夜色下的大海。

棕櫚樹的點綴，給餐廳增添了一種別樣的風情。

餐廳的經理見是裴衍之，笑臉相對地迎了上來。

“裴總，都準備好了。”

裴衍之微點了下頭，擡眼示意言晞去樓上。

燭光閃爍，月光的陪襯下，宛如一顆顆明星。

二樓露臺的設計別具一格，腳下的地板都是特制的玻璃，言晞好奇地低頭，玻璃下是紅白相間的錦鯉，你追我逐，很是歡快。

“喜歡嗎？”裴衍之側身，暖黃的光影下，他的五官更加柔和。

言晞點了下頭，眉眼彎彎。

露臺的沙發都是深棕色的，沙發上還有一個藍白相間的抱枕。

“有什麽忌口的嗎？”修長白皙的手指翻轉著菜單，裴衍之擡眼，棕褐色的眸子映著星光。

“沒有。”她搖了下頭，合上了手裏的菜單。

“按我平時的來一份，再加一份橄欖油香草煎三文魚，番茄牛油果沙拉，波士頓龍蝦燴飯。”

“好的，裴總。”

……

迎著海風，言晞輕抿了一口西瓜汁，清涼香甜的味道順著喉道滑下。

“砰---”

震耳欲聾的聲音掩蓋了海浪的尖叫，言晞擡頭望去，深黑色的天空霎時被七彩斑斕的煙花占據，明亮的光線把整個天空都照亮了。

“咻---”

又一陣爆破聲響起，沙灘上的游客都駐足觀看，七彩的光線投射在每個人的臉上，一朵朵璀璨的花兒瞬間綻放。

“好美啊！”言晞禁不住站起身，趴在露臺邊上的欄桿上，仰頭所見，皆是姹紫嫣紅。粉紅色的荷葉裙擺隨風起舞，在夜色下尤為矚目。

“裴--”唇角的笑意還未退散，她側頭，看清眼前的景色，忍不住驚呼出聲，“這是---”

露臺上的燭火不知道什麽時候都熄滅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散發著淡綠色光芒的螢火蟲。明暗交替的夜空下，小小的綠光宛如燈盞，點綴了她的雙眸。

深黑色的夜色下，裴衍之的頎長筆直的身影出現在螢火蟲的另一端，依稀可見他上勾的唇角。

“喜歡嗎？”慵懶深沈的聲音透過海風，凝結了她的五臟六腑。

言晞楞楞地點了下頭，眸光裏註滿了驚愕。

眼前所見的一切，她都不陌生，甚至於，沒有人比她更熟悉了。

她的第一本小說，男主最後和女主求婚的場景，就如同眼前所見，分毫不差。

“還有，這個。”裴衍之低頭，修長白皙的手指握著一條淡藍色的項鏈，整條項鏈都是由細碎的藍寶石綴成，每顆寶石都被打磨成星星狀，好似把整條銀河拽在手裏。

他動作輕柔地把項鏈戴在言晞脖子上，言晞仰起臉，目光對上裴衍之深黑色的雙眸，“你怎麽……”

“噓---”裴衍之的手指點在她的唇上，眼底滿是寵溺。

“言晞，做我女朋友好不好？”渾厚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，似有魔力一般，將她整個人定格住。

她不可置信地盯著眼前的男人，雙目圓睜，微微張開的嘴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
晚風拂過，幾縷碎發散在腮邊。

裴衍之伸手，將碎發別在耳後，“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輕佻？才見了三次面，我就和你告白了？”

言晞沒開口，靜靜地看著他。

“可是，我等不及了。”頭頂上傳來一聲輕嘆，“我怕，再不出手，你就被別人搶走了。”

他輕輕摟住言晞的腰，下巴抵在她的肩窩。

絢爛的煙火在夜空下綻放，蓋過下面人群的歡呼聲。

“為什麽這麽說？”

裴衍之擡眼，低喃道，“今天下午，有個男生一直盯著你看。”他孩子氣地撇撇嘴，“我在臺上都看見了。”

言晞沒忍住“嗤”地笑出聲，“所以，你因為這個提前下臺了？”

裴衍之的演講只有半小時，比前面的人足足少了一倍，她還以為他的演講比別人精短幹練。

“不然呢？”他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。

言晞輕笑，眸光比星空還亮。

她回抱住他的腰身，溫熱的氣息撲在他的耳垂，“告訴你個秘密，”她踮腳，聲音輕柔如湖畔荷花，“我也喜歡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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